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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挑釁,比試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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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宮宴過後,君霓裳這個名字頓時家喻戶曉。

老夫人回府後,對這個孫女的教導也更加的用心起來。不但女紅和廚藝方面要求精進,琴棋書畫上也想著找人指點指點。

如今霓裳得了皇上的誇讚,又在太後的壽宴上大出風頭,原先一些覺得不太可能的想法也漸漸地冒了出來。最苦不堪言的,便成了霓裳本人。每日不但要處理府裏大大小小的事務,還得勤加練習女紅廚藝琴棋書畫,才沒幾日就累得瘦了一圈。

“小姐太辛苦了…再這樣下去,怕是身子要吃不消。”淺綠站在主子的床榻之前,看著她那憔悴的神情,不由得心疼。

初荷也不住的點頭,表示讚同。盛名之下,必定會付出更多的代價。

學習技藝就已經夠辛苦了,不時地還有高門府邸送過來請帖,什麽詩會女兒會茶會賞花會,五花八門應有盡有。小姐雖然找理由推掉了一部分,但還有些是萬萬躲不過去的,例如玉敏郡主後日在京城最大的茶樓一品香舉辦的詩會。

“那位玉敏郡主不是個好相與的。上回在宮裏,她就已經冷嘲熱諷出言不遜了。這一回邀請小姐去詩會,怕是要讓小姐難堪的。”淺綠擔心不已。

淺綠的擔心也不是不無道理的。她跟在主子身邊也不是一兩日了,小姐從小到大都不曾吟詩作畫過,雖然近段時日也惡補了一番,但畢竟不能與那些從小精心培養的名門閨秀相比,去參加詩會豈不是正好給了別人奚落的借口?

說起那詩會的淵源,還是當今聖上的胞姐,靜文長公主發起的。這位長公主據說命運十分的坎坷,先是被太上皇遠嫁他國做了和親公主,但沒想到沒過幾年她的夫君就死了。今上登基之後,就將這位長姐迎回了國,賜了一座公主府給她。而且長公主是個很有才學的女子,琴棋書畫中最酷愛作詩。寡居多年的她,為了打發時日,便弄出了這麽一個詩會,每年都會邀請京中名流參加。

霓裳能夠被邀請,也算是一種榮幸了。畢竟以她的家世,與那些清貴名流相比,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霓裳小睡了片刻,朦朧的睜開雙眼,問道:“什麽時辰了?”

淺綠望了望床頭的沙漏,答道:“才巳時三刻,小姐還可以再躺一會兒。”

寅時一刻起來梳洗,寅時三刻去給老夫人請安,回來之後要練字作畫,卯時過後要做女紅,午時學習廚藝,到了未時就該練琴了。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時辰,又要忙著處理內務,當真是分身乏術。

霓裳掙紮著起身,去凈房洗了把臉,重新換了身輕便的衣裳,才吩咐道:“先去小廚房吧,一會兒還要跟朱媽媽學做糕點。”

霓裳沒什麽別的本事,就是忍耐力強。想想備戰高考的時候,可是忙得連飯都沒時間吃啊!上了大學,酷暑烈日下暴曬軍訓,她也沒叫一聲苦。畢業之後跟著導師進入法院工作,整日忙得昏天暗地,她也挺過來了。跟那些相比,霓裳覺得這些根本就不算什麽。起碼,她不用自己洗衣服做飯打掃衛生,連鋪床都有人搶著做。

“小姐來啦…”朱媽媽是老夫人身邊服侍的,廚藝出眾故而被指派過來教導小主子。她是個實誠人,笑容也憨厚,霓裳對她也很是恭敬。

“朱媽媽久等了。”

“大小姐今兒個想學些什麽?”朱媽媽始終保持著謙卑的姿態,不敢有任何的得意忘形。

霓裳想了想,已經進入夏季,該做些清熱解暑的糕點孝敬老夫人和母親了。於是指著案臺上的蓮藕和綠豆,說道:“就用這兩樣食材吧。”

朱媽媽點了點頭,眼裏滿是讚賞。大小姐聰明伶俐,很會舉一反三。她稍微提點一下,她便可以做出很多新的花樣出來。有些東西,就連她這個做了半輩子廚娘的人都沒有吃過呢。

“那今日老奴就將綠豆糕和水晶糕的做法傳授給大小姐。”

霓裳一邊點頭一邊用心的將每一個步驟記下,然後親自動手實驗了幾遍,一直做到朱媽媽滿意為止。

福安堂

“你也不必每日過來請安,身子那麽重,可別有個閃失。”老夫人愛憐的看著管氏的肚子,笑得合不攏嘴。

孫女在皇家宴會上嶄露頭角,孫子又即將出世,這樣雙喜臨門的好事,她自然是開懷不已。

管氏一手撐著腰,一手撫摸在肚子上,在丫鬟的攙扶下安穩入座。“規矩總不能免,再者大夫說了,總是躺在床上也不好,還需多活動活動,將來也便於生產。”

老夫人抿了口茶,忽然想到後日的詩會來。說她不擔心,那是假的。畢竟長樂侯乃武將出身,在詩書上沒什麽下過功夫。霓裳也一向是個野性子,請的西席都只教了些女戒女訓三字經什麽的,與作詩可是相差了十萬八千裏。如今玉敏郡主將霓裳的名字也報了上去,長公主的帖子便下來了。若是不去,必定會得罪了長公主。但若是去了,一個不好就會聲譽掃地。到時候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名聲,怕是要毀於一旦。

“母親是在為詩會的事情擔憂麽?”管氏主動提及此事,這也是她前來福安堂的目的之一。

老夫人嘆息,道:“都怪以前沒能好好兒的教導,如今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這都是媳婦的錯。當初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想著日後能夠持家過日子就行了,便沒有嚴加督促。”管氏倒是會伏低做小,先把錯攬到自己身上,也好讓老夫人心裏頭寬松一些。

老夫人睨了她一眼,道:“這怎麽能怪你?當初,我跟你想的是一樣的。好在還有兩天,我已經派人去請了吟雪過來,讓她抽空好好地給霓兒補一補功課,希望到時候不會太丟臉。”

見老夫人早已有了決策,管氏的心也稍稍落下。“還是母親想的周到,吟雪可是京都第一才女,想必一定能夠讓霓兒沾染一些才氣。”

“也不好太小看霓兒了,這孩子有天賦,說不定能夠安然的度過這個坎兒。”老夫人語重心長的說道。

管氏連連讚同,一時之間屋子裏只剩下歡聲笑語。

果然到了第二日,霓裳剛用過早膳,便聽見丫鬟來稟報,說忠勇侯府的小姐到了。霓裳精神一振,親自迎了出去。兩人年紀相差不大,又很談得來,一見面就黏在一起,好的跟親姐妹似的。

“吟雪姐姐你總算是來了,你簡直就是救人於水火之中的活菩薩啊!”昨日老夫人派人過來傳說,說這兩日就安心的學習作詩,其他的功課就先放一邊。霓裳差點兒樂壞了,要知道這些日子高強度的練習,可真是累壞了。

王吟雪是個明眸皓齒端莊秀麗的姑娘,雖然沒有竇銀霜那樣美得驚心動魄,但卻讓人百看不厭。而且她的性子也好,不急不躁的,很是穩重。霓裳跟她在一起,倒也學了不少的東西。

“吟詩作畫可不是朝夕能夠學會的,你可要有心理準備。”王吟雪半嚴肅半開玩笑的說道。

霓裳露出諂媚的笑容,答道:“表姐放心,霓兒肯定會認真學的。有第一才女給我當老師,必定事半功倍啊!”

“你這張嘴,倒是能說會道。”王吟雪臉頰微微泛紅,看得出有些羞赧。被自己的表妹這般誇讚,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兩人找了一處臨水的涼亭,讓丫鬟擺上了吃食和茶水,便開始以周圍的景色為題,練習起來。

“以垂柳為題。”王吟雪低頭微微思索了一會兒,便有了詩作。“風慢日遲遲,落煙拂水池。心頭千萬恨,系在短長枝。骨軟張郎瘦,腰輕楚女饑。故園歸未得,多少斷腸思。”

霓裳聽她念完,立刻鼓起掌來。“好詩!表姐不愧是才女,就是有意境。”

“你也別光顧著誇我,努力做出一首詩來才是正經。”王吟雪嬌嗔的瞪了她一眼,將老師的角色扮演的惟妙惟肖。

霓裳吐了吐舌頭,望著那隨風飄蕩的垂柳,忽然有感而發。“一籠金線拂彎橋,幾被頑童損細腰。無奈靈和標格在,春來依舊褭長條。”

王吟雪暗暗心驚,這表妹是真的深藏不露還是天賦異稟?短短幾句看似不怎麽起眼的詩句,卻將那垂柳的品格描述的淋漓盡致,連她這個第一才女也不得不欽佩不已。“果然是孺子可教!再來。楊柳郁氤氳,金堤總翠氛。庭前花類雪,樓際葉如雲。列宿分龍影,芳池寫鳳文。短簫何以奏,攀折為思君。”

“曾逐東風拂舞筵,樂游春苑斷腸天。如何肯到清秋日,已帶斜陽又帶蟬。”霓裳隨口將李商隱的名作借鑒過來,打算糊弄過去。

王吟雪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嫣紅檀口微微張著,半天合不上。“表妹,你莫不是在戲耍我吧?明明才思如泉湧,還要叫我過來,真真不地道。”

“表姐息怒…霓兒不過運氣好,剛好讀過一些關於垂柳的詩句罷了。若是換了別的題目,我可是一句都作不出來的。”為了不讓人懷疑到自己,霓裳只好耍寶賣乖。

王吟雪戳了戳她的額頭,心中的郁氣這才漸漸地消散。盡管她不在乎第一才女的稱號,但也是不喜歡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不過,看到霓裳那無辜閃動的雙眸時,她再大的氣也都消了。

是呢,她這個小表妹可才十二歲,又不曾專門找先生教過,興許也是偶然。於是放下心來,更加用心的教導起來。

轉眼間就到了長公主舉辦詩會的時候。這日一大早,霓裳就被丫鬟從被窩裏挖起來,精心的梳妝打扮起來。等她睜開眼睛,望向鏡子時,都不由得驚呆了。

鏡子裏那個嬌滴滴的小美人真的是她嗎?眉不畫而濃,狹長的雙眼氤氳著霧氣,纖長卷翹的睫毛,更加惹人憐愛。略施脂粉的臉頰潔白無暇,小嘴微微張開,皓齒瑩白如玉,這樣陌生的面孔,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隨著視線往下看,一身霞彩千色梅花嬌紗裙,將她剛剛發育的身子襯得更加嬌小玲瓏,頭戴著相應的紅梅金絲鏤空珠花,鑲嵌珍珠碧玉步搖,低調不乏空靈,渾身上下充滿了靈動之感,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嬌嫩欲滴,猶如初初綻放的花骨朵兒。

“這樣…太誇張了一些吧?”霓裳有些苦惱的望著鏡子裏那個陌生的自己,還有些不大適應。

淺綠用帕子捂著嘴笑出了聲,道:“小姐,今日的詩會可是大公主主持的,可不能馬虎了。這身衣裳是老夫人命人送過來的,應該是差不了的。奴婢覺得小姐打扮起來,比那什麽第一美人可要好看多了。”

“貧嘴。”霓裳只得嘆了一聲,無奈的邁開步子,朝著府門口走去。

侯府距離一品香還有一段的距離,乘坐馬車也得大半個時辰。為了不落人話柄,霓裳早早的就出了門,估摸著到一品香的時候時辰剛剛好。

可是緊趕慢趕,到一品香的時候,那裏已經停了好多的馬車,不少的名門千金早已到場,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話。

“喲,快看這是誰來了?”被圍在中間高傲如昔的玉敏郡主驚呼一聲,立刻引起了眾人的註意。“頭一次參加這樣的詩會,居然還擺架子,真是給臉不要臉。”

霓裳不由得擰眉,她可是算著時辰過來的,不可能會遲了。難道說,那請帖上的時辰是有人故意往後推遲了的?看著玉敏郡主那幸災樂禍的表情,霓裳就不難猜出這其中的端倪。看來,今日是有一場硬仗要打。

“見過郡主,郡主來的好早。霓裳還以為會是頭一個到的呢,沒想到大家都提前了一個時辰過來了。”霓裳淺笑盈盈,舉止大方的走上前去行禮。

玉敏郡主冷哼一聲,呵斥道:“遲了就是遲了,居然還敢狡辯,簡直恬不知恥。來人,押下去掌嘴十下,以儆效尤。”

霓裳笑容一凜,眼神陡然轉冷。“郡主這是何意?大公主邀請民女來參加詩會,郡主冷嘲熱諷也就罷了,還要妄自將這虛無的罪名加諸在民女的身上,難道這就是郡主代替大公主的迎客之道?”

玉敏郡主的臉色陰沈得可怕,打她出生以來,就是被捧在手心裏長大,誰見了她不都得阿諛奉承,說盡了好話。可是這君霓裳,從未將她放在眼裏。太後的壽誕,也讓她大出風頭,搶了原本屬於她的那份榮耀。這樣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低賤女子,她是絕對不允許她冒犯自己的威嚴的。

“郡主,跟她廢什麽話,簡直會汙了您的舌頭。”

“如此不把郡主放在眼裏,還誣賴郡主的清譽,真是該死!”

“才掌嘴十下,郡主簡直太寬宏大量了。換做是我,早拉下去打板子了。”

圍繞在玉敏郡主身邊的眾千金,或幸災樂禍的添油加醋,或惡毒的言語攻擊,或懦弱的沈默不語,總之都是在等著君霓裳倒大黴。誰讓她太過出類拔萃,又被姜十娘收為徒弟,她們如何能容忍一個小小的侍郎府千金風頭無二?

“外面發生了何事,吵吵鬧鬧的,讓人不得安生。”坐在二樓雅間的一位貴婦人聽見樓下的動靜,終於將視線從窗外收了回來,淡淡的問道。

貴婦人鬢邊已經生出華發,年紀在五十上下。一身樸素的古煙紋碧霞羅衣,雲鬢高挽,斜插著一支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紅珊瑚番蓮花釵,盡顯品味。耳朵上帶著同樣暗紅的翡翠滴珠耳環,脖頸上掛著孔雀綠翡翠珠鏈,算不上奢華,卻很有自己的風格。也許是因為年紀的關系,她的臉上寫滿了滄桑,很少展露出笑容。即使不高興,也只是稍稍的皺了皺眉,語氣一如往常的清冽淡泊。

“回公主,是玉敏郡主嚷嚷著想要對那長樂侯府的千金掌嘴。”恭敬地服侍在左右的老嬤嬤年紀也不小了,但舉手投足之間依舊從容優雅,說起話來也不含糊,該怎麽樣就怎麽樣,也不偏幫誰。

靜文大公主柳眉輕擡,忍不住抱怨道:“玉敏這性子,還是這般的囂張跋扈,容不得人比她優秀。”

太後壽誕大公主因為身子不適,便沒有前去祝壽。可對這君霓裳還是有所耳聞的。否則,玉敏向她推薦這個人的時候,她也不會因為好奇而恩準這般門戶的女兒來詩會。哪曾想,人剛到玉敏就急著想要給人家一個下馬威,這不是給她找事兒嘛!

“芳姑姑下去傳句話,就說本宮想要見見君家小姐。若她們再吵鬧不休,全都給我取消參加詩會的資格,永不許再來!”

叫芳姑姑的老嬤嬤領了命下樓,在眾人不甘的眼神中將君霓裳給帶走了。

玉敏郡主緊緊地咬著下唇,心裏很不服氣。憑什麽君霓裳總是那麽走運,什麽好事都會發生在她身上,她就是不服。“她到底有什麽好,這一個二個的都捧著她。我可是堂堂天逸的郡主,身份尊貴,哪裏比不上她了。就連大公主姑姑也向著她,真是氣死人了!”

見郡主這般生氣,一直想要巴結她的那些閨秀就開始安慰開導起來。

“郡主何必跟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兒生氣?她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又能有幾分真才實學。上次太後的壽宴,她不是說過琴棋書畫都不會麽?一會兒作詩的時候,看她如何下得了臺。所謂捧得越高摔得越疼,到時候丟臉的可是她。”

“是啊,郡主。她一個破落戶家的女兒,怎麽能與您堂堂一品郡主相比!”

“郡主息怒,可別氣壞了身子…”

王吟雪冷冷的掃了那些不要臉皮的閨秀們一眼,很是替霓裳憤憤不平。她們憑什麽這麽汙蔑霓裳?不就是出身比霓裳好一些麽。論品行論才華,哪一點比得上她的表妹。自己沒本事,卻還要將錯歸結在無辜之人的身上,真是太過分了!

就在眾女不住的恭維聲中,一品香的門口又過來了幾輛相對華麗的馬車。屋子裏的女子們看到那些馬車,頓時都住了嘴,一個個露出害羞的笑容,面紅耳赤的整理著各自的妝容,生怕會給那些貴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一會兒,從那些華麗的馬車上下來了幾位年輕的男子。他們個個器宇軒昂,容貌出眾,是京城閨秀心心念念想要爭著嫁的夫婿人選。

“參加太子殿下、二皇子、四皇子。”

那些衣著華麗的男子一踏進一品香,眾女就裊裊婷婷的上前去行禮問安。

走在最前面一身立式水紋八寶錦衣的年輕男子,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冷淡的說了句起來吧,便匆匆的朝著後院而去,並未多做停留。

跟隨在他身後的幾位男子,除了二皇子四皇子之外,還有幾位重臣家的嫡子和京城的名流公子。在一群鶯鶯燕燕的包圍下,這幾位出色的男子更顯得鶴立雞群,風流挺拔。他們或溫文爾雅或風流瀟灑,各有各的特色。唯一的共同點便是身份尊貴長相俊美,不可一世。

“太子哥哥…”玉敏郡主原本想上前去搭話的,奈何太子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就走了,讓她的一腔熱情全都空付,頓時有些惱羞成怒。

“興許是太子顧慮到男女大防,才不得不帶著他們離開,郡主可不要多想了。”圍繞在她身邊的閨秀們立刻替她想好了借口,想方設法的討好於她。

玉敏郡主這才找到了個臺階,於是臉不紅心不跳的附和著,道:“也是…太子哥哥一向最看重禮數,又是最是端方不過之人,肯定不會失了規矩,與女子混在一處…”

王吟雪低垂著頭,收斂起鄙夷的目光。這玉敏郡主真夠不要臉的,還真的以為所有人都得圍著她一個人轉啊!太子是什麽人,豈是隨意可以搭話的?即使他們是堂兄妹又如何,一個是君一個臣,原本就不在一個級別之上。當太子從她面前走過去的似乎,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她才松了一口氣。面對這位未來的夫君,她真的沒辦法不緊張。那整日冷著的一張臉,總是叫人覺得害怕。

“太子殿下果然不愧是未來的儲君,那氣勢當真銳不可當!”

“二皇子也不錯啊,而且還待人溫和…”

“四皇子文武雙全,英俊挺拔,聽說戰無不勝呢…”

樓下的竊竊私語,都與霓裳無關。面對這位傳聞中的大公主,霓裳更多的是憐憫和同情,卻沒有絲毫的懼怕。

直到杯子裏的茶水見了底,大公主這才擡眸,淡淡的說了句。“擡起頭來,讓本宮看看你的臉。”

霓裳順從的擡起頭來,眼睛卻不敢隨意與她對視,盡量保持著謙恭低調。

“果然是個不俗的,難怪玉敏會如此為難你。”大公主微微驚愕之後,便很快又恢覆了平靜。

芳姑姑打量了霓裳一番,笑著上前將霓裳扶了起來。公主這口氣,就是沒打算計較霓裳遲到了。

霓裳再次謝恩,強迫自己站的筆挺。“多謝大公主。”

“聽聞你是姜十娘的弟子?”大公主撫摸著手上的鏤金菱花嵌翡翠粒護甲,臉上有一絲的深思和探究。

姜十娘什麽樣的性子,她可是一清二楚。當初,她想要她給自己繡一個鬥篷,就被她以年紀大了眼睛不行了給推拒了,更何況是收徒這樣的大事?能夠入得了她的眼,想必這個君霓裳定有過人之處。

霓裳微微欠身,條理清晰的答道:“師傅說民女有些慧根,所以才勉強指導一二。在女紅方面,民女開竅的晚,希望能夠勤能補拙,萬萬不敢累了師傅的英明。”

她的這番話說得極為含蓄,卻字字珠璣,並無炫耀的感覺,卻又給人不看小瞧的錯覺。果真是個聰慧之極的人!

靜文大公主不著痕跡的將眼底的驚訝和欣賞隱藏起來,才說道:“你是個有福的,以後好好跟姜十娘學吧。”

“民女自當盡力。”霓裳福了福身,神色依舊清雅如菊。

“好了,咱們也該去後院了。想必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大公主緩緩地站起身來,向著霓裳招了招手。

芳姑姑眼睛一亮,給霓裳使了個眼神,催促著她趕緊上前去攙扶大公主。大公主很少如此欣賞一個小姑娘,這可是莫大的榮耀呢!

霓裳還真是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就好像被領導表揚並頒發了獎杯一般。於是忍住激動雀躍的心,儀態優雅的走上前去,穩妥的扶住了大公主。“大公主,請。”

當霓裳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大公主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又讓園子裏的眾位閨秀大大的瞪大了眼,四處可聞酸酸的醋意。

“竟然能夠陪伴在大公主身邊,她到底使了什麽狐媚之術?”

“大公主性子淡漠,從來不與人親近,為什麽她卻可以!”

“為什麽所有的好事都被她給撞上了,真是邪門兒了…”

霓裳假裝聽不見那些閑言碎語,依舊淡淡的掛著笑容,並沒有恃寵而驕。大公主回過頭去,臉上盡是滿意的表情。

“人都到齊了,都入座吧。”

大公主一發話,園子裏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全都規規矩矩的在屬於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不敢有任何的造次。就連一向刁蠻潑辣的玉敏郡主也乖乖的閉了嘴,不敢輕易開口。

“姑母每年都舉辦詩會,卻一直沒有彩頭。不若今年增加一些獎賞,也好讓大家好好地發揮,您看怎麽樣?”最先開口的,是一臉溫和清雅不凡的二皇子皇甫瑾。他人如其名,有著周公瑾的絕世容貌和才名,溫文爾雅謙遜有禮,不知迷倒了多少的大家閨秀。

皇甫瑾年十七,母妃乃四妃之一的淑妃娘娘。盡管沒有太子和四皇子那般受重視,但也是個天逸皇室不容忽視的存在。他的才名在整個京城,甚至是天逸王朝都是響當當的。曾經蟬聯幾屆詩會的頭一名,實力不容小覷。

“是啊,姑母…瑾哥哥說的沒錯。而且,公平起見,輸了的人還要接受懲罰。”玉敏見有了起了頭,她就按耐不住,也摻和了進來。

大公主略微思索了一會兒,覺得這法子不錯。於是吩咐芳姑姑端出來一個盤子,上面擺放著一個精致小巧的牡丹花紋錦盒。在公主的示意下,芳姑姑將那錦盒緩緩打開,眾人立刻便被裏面幾顆碩大的東珠給鎮住了。

“這麽大顆的東珠,定是價值不菲。姑母還真是舍得…”皇甫瑾搖著紙扇,一派的風流倜儻放佛勝利在望。

玉敏郡主也咬著下唇,恨不得將那些好東西占為己有。那些東珠可不是普通的貨色,那可是南昌國敬獻的寶物,全天下也不足一百顆。而皇上也僅得了十顆,其中五顆都賞給了這位大公主。她幾次像太後撒嬌賣乖,都沒能要到手呢。如今大公主將這五顆東珠都拿出來做了彩頭,她一定要奮力奪到不可。

大公主看都沒看那盒子一眼,語氣淡漠依舊。“不就是幾顆珠子麽,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有什麽舍不得的。”

頓了頓,又吩咐芳姑姑道:“命人將筆墨紙硯拿上來,今日就以夏日為題。誰能在一炷香的時辰內作出最多最佳的句子,便是獲勝者。這五顆珠子,也就賞給他了。”

一聽到題目是夏日,不少的人開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這題目實在是太過簡單了,相信不少人都是這麽想的。

霓裳不動聲色的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說實話,她讀的是法律系,對詩詞歌賦真的了解不多。耳熟能詳的也就那麽幾位大詩人的名作,真要與古人比試作詩還真是有些頭疼。

她的這番沈思,在某些人的眼裏卻成了為難。不少的名門千金見到她這麽苦惱的模樣,都在心裏鄙視著。果然是個上不得臺面的,瞧她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肯定是在冥思苦想。今日的比試,她是輸定了!

“姑母,說好了賞賜,可還沒有定下輸了的要怎麽懲罰呢。”玉敏郡主不依不饒的算計著,一雙眼睛冷冷的瞪著君霓裳,恨不得將她淩遲。

大公主擡眸,不鹹不淡的問了一句。“敏兒想要怎麽處罰?”

玉敏郡主嘿嘿一笑,嘴角勾起一抹陰沈卑鄙的笑容。“輸了的人,不但要取消今後參加詩會的資格,還要當眾杖責二十。”

“這懲罰也太嚴重了些吧?”大公主本就個菩薩心腸的人,聽了玉敏郡主的想法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所謂嚴師出高徒,如果不把懲罰定的嚴厲一些,那這詩會還有什麽樂子,一個個都敷衍了事,也就不會有好的詩作問世了。”玉敏郡主裝作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想要說服大公主。

久久未開口的四皇子也開了口,說道:“就按玉敏郡主的意思辦吧。但所謂的輸贏,也要有個比較才對。不如兩人一組,分出勝負之後,優勝者再進入下一輪比試。到最後選出兩名優勝者,進行最後的比試。為了公平起見,男女分開比試,並由姑母親自挑選一男一女一同作為評審。大家覺得意下如何?”

“果然是文武全才的四皇子,這個法子好!”

“將最優秀的男女挑出來,那咱們贏的機會就大大提高了。”

“此法甚妙,甚妙。”

大公主見眾人都跟著附和,於是點了點頭,道:“就按四皇子說的辦。至於這評審麽,就由忠勇侯府的王小姐與太子殿下一同擔當。”

被點到名的太子和王家小姐皆是一楞,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會,然後又各自躲開。先後站起身來,恭敬地應了。

“謹遵公主諭令。”

“恭敬不如從命。”

王吟雪和皇甫燁走到大公主身邊的坐下,神情有些怪異。大公主似乎也覺察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但又說不上來。

按理說,這對未婚夫婦見了面應該是情意綿綿含羞帶怯才對。可是大公主打量了二人一番,一個強制鎮定,一個冷漠以對,當真是十分的古怪。

芳姑姑帶著一眾侍女為每位參賽者準備好了筆墨紙硯,又將寫著一到十的字條混在了一起,依次讓眾人抽取,抽到同一個數字的便為一組。

在場的男女,除去被提為評審的太子和未來的太子側妃,剛好還剩下四十人,男女各二十名。

霓裳瞄了瞄手裏寫著七字的字條,暗暗打量著眾人,猜想著誰會是她的對手。靜下心來之後,她便開始提筆蘸了蘸墨,在潔白如雪的宣紙上寫下了幾行規矩的小楷。待到墨跡稍幹,她便將它遞給了一旁的侍女。她們負責監督有沒有人作弊,然後在旁邊添上比試者的姓名和數字順序,以確保公正。

一炷香的時辰很快就過去了,不少的人都已經交上了手裏的詩作,只等芳姑姑開始唱號,便依次將那些詩作拿出來對比,再由大公主和兩位評審共同定奪誰是優勝者。

玉敏郡主志得意滿的擱下筆,自信的將手裏的詩作一揚,扔給了一旁的侍女。這次,她絕對不會讓君霓裳好過。就算評審之一的是君霓裳的表姐那又如何?太子哥哥可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君霓裳,這一次你死定了!想到這裏,她嘴角的笑意就更濃了。

霓裳神情淡漠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對四周的竊竊私語和打探的目光絲毫不在意。公道自在人心,她就算得不了頭籌,也不會輸的很難看。玉敏郡主提出那懲罰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位目中無人的郡主又打算給她使絆子了。不過,她可不是傻子,別人下了套子她還會不頭紮進去。

雖然那些東珠她也很稀罕,但此次來的目的她可不是為了出風頭,而是努力在京城站穩腳跟。而要想站穩腳跟,不是要多麽的優秀,而是讓人挑不出刺兒來,並非擠破頭去爭那個第一。

“第一局,禮部尚書嫡女傅紅音勝。”

“第三局,北魏侯嫡女蘇憐兒勝。”

“第六局,大理寺卿嫡女司徒幽勝。”

霓裳深吸一口氣,馬上就輪到自己了。等了許久,也沒聽見任何的動靜。霓裳不由得擡起頭來,望向評審席方向。

“怎麽回事?第七局的兩位是誰啊?”

“難道是不分伯仲,一時沒有決斷?”

大公主見太子和王吟雪都沒做出決策,便吩咐芳姑姑將他們二人手上的詩作拿了過來,一看之下,頓時眉頭緊蹙,銳利的眼神直直的射向在場的其中兩位。

“到底怎麽一回事?”四周忽然變得熱鬧了起來,不少人都明目張膽的交頭接耳起來。

大公主將那兩首一模一樣的詩作往桌案上一拍,喝道:“第七局的兩位比試者站出來。”

霓裳微微一楞,然後順從地從人群中走出來,來到大公主面前。而跟隨她一同站出來的,還有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玉敏郡主。

這也太過巧合了一些吧?霓裳心中暗道。

“你們倆還這是心有靈犀啊...不但抽到同樣的數字,而且就連所作的詩都是一模一樣,很好很好...”大公主將那兩頁紙往地上一扔,十分的惱火。

眾人一聽這話,全都楞住了。沈默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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